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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必有中:女子芳名存世鲜 凭德倚才成不朽

笔者之前向大家讲过中国人传统的称谓礼仪,提及周代以后,男女都有取字的做法,而后来全篇举例,却无一女子在列,不知有没有“心水清”的读者察觉到呢?笔者今次专篇来说说关于女性称呼的一些习惯和现象。我们先来看戏文。

唔知老婆乜嘢名
粤剧《贩马记.写状》一折,说到赵宠为妻写状时,刚下笔便停笔,妻问何故,赵宠答道:“夫人,并不是下官唔会写,乃系做咗夫妇咁耐,我都未曾知道夫人名字。”其妻听罢即娇羞婉约地说白:“唏,求求祈祈写一个上去唔系得啰。”经赵宠再问,方才含羞答答地说出闺名桂枝。在赵宠与桂枝初见并许亲时,赵宠问及桂枝“叫乜嘢名呀”时,原来桂枝养父母(即赵宠表伯母)收留她后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其养母这样回答:“唓,赵家表少,你结婚之前叫表妹,结婚之后叫爱妹,做官之后叫夫人,使乜问名啫。”答案如此敷衍,赵宠竟然“收货”,不再追问。即使已与桂枝结婚一年,朝夕相处,亦果然没有再对此好奇探问,到要此刻写状辞时,才赫然发现“知人知面不知名”。(《贩马记》唱白引录自张敏慧校订:《唐涤生戏曲欣赏(三)》[香港:汇智出版,2017。])

上述戏剧情节,多少反映古时社会对女性的名字并不是很在意,只要弄清楚彼此的关系,按身份、地位称呼即可。虽说礼法上,男女皆有名、字(《礼记.曲礼上》);然而,在父权社会里,政经活动都由男性主导,女性的本名能够被记载下来的,毕竟不多。那些幸运儿,有的叱咤政坛,如女帝武则天(“则天”是朝廷给她上的尊号,她自改名“曌”)、宠妃杨玉环(号太真),有的才溢文坛,如自制花笺的唐代诗人薛涛(字洪度)、与夫赵明诚同好金石书画的宋代词人李清照(号易安居士)。

只知故事不知名
还有哪些女性名人大家是熟悉的?譬如谈到伟大的母亲,我们会想到为了儿子前途而三迁其宅的孟母、传说刺字勉儿的岳母,还有甘于贫苦而教导儿子不改其志的欧阳(修)母和苏(东坡)母,关于她们的故事,知之者众,但若追问她们的姓氏,甚至名字,相信没有多少人答得上来。再说妻妾,苏东坡三位红粉知音的闺名(原配王弗、继室王闰之、侍妾王朝云)得以广为人知,很大原因是她们的夫君实在是文坛上之耀目明星,所以他的私生活自然备受关注。其他一些贤妻纵使事迹留存,姓名亦少人知晓,如《后汉书.列女传》载各式女子的言行,当中不少只传其氏,如“广汉姜诗妻者,同郡庞盛之女也”、“沛刘长卿妻者,同郡桓鸾之女也”,有的更是连姓氏也不知道,如“太原王霸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河南乐羊子之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

笔者以为,女性的名字在古代不受重视、乏人记录的原因,主要是那时候的女性少有自己的事业,多是妻凭夫贵、母凭子贵。叙述时,便顺理成章以其夫、其子为中心,而她们则成为“客体”,只能依附丈夫、儿子而为人所识、受人景仰(也可能是批评)。若她们确实于某一领域出类拔萃,也是可以名留后世的,如前述武则天、李清照等,还有一些是经史家、文学家力捧出来的“女星”,如“妲己”、“王昭君”和“长平公主”等。可见,人之不朽,不限于留其本名,虽称曰某母某妻某氏,只要事迹能继续传流,便是欧阳修所说的“逾远而弥存”(时间虽过很久也能够保存,语出欧阳修〈送徐无党南归序〉)了。

叶翠珠 香港专业进修学校语言通用教育学部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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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转载自2021年2月24日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