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看《里斯本丸沉沒》一邊不斷受到衝擊:沉重、感動,除卻情感,還有深思。這套紀錄片是對日軍殘暴對待戰俘行為的揭露控訴,對平凡人物良知和人性的歌頌,對歷史的搶救還原,給受害者釋懷,讓世人反省。
故事的主人翁是船上曾駐守香港的英國戰俘和他們的家人,但我看紀錄片的導演及製片人方勵本身就是個故事。作為地球物理學者的方勵,上班就做海洋測量測繪,下班他去拍電影,10年內拍了8部。他是理科創科人與文化人的合體。
10年前他偶然在浙江東極島上聽到了一個關於運送英軍戰俘的日軍武裝運輸船被美軍潛艇發射魚雷擊中,在附近海域沉没的故事。這樣的大事,70年來竟然無聲無息,沉船也沒有找到,理科觸覺加人文情懷,還有敢闖敢幹的性格,讓他一頭扎了進去。那年他已經60歲了。
他用民間個人身份拍這部份量極重的歷史紀錄片,中間資金斷鏈了,他賣掉所有房產來拍下去。這個身份卻讓BBC願意為他做全球直播節目,呼籲大家幫忙尋找仍在世的當年倖存者及被俘英軍家人。他在英國大報登大幅尋人廣告的瘋狂意念,感動了《每日電訊報》的廣告經理,給他打了一個大折扣。當他在英國海邊小城一個皇家海軍陸戰隊俱樂部採訪戰俘朋友之後,一位退役老兵追著出來給他捐了10英鎊。
1942年,255名東極島中國漁民出於天性,不畏日軍槍林彈雨自發划船出海救起384名逃生英軍戰俘,制止了日軍繼續屠殺,當日軍搜島時冒險藏起三名英軍,每天接濟他們,最後還長途跋涉護送他們到重慶的英國領事館。這段可歌可泣的歷史重組還原,跨越時空地域的人文對話,成就於很多偶然,但卻是歷史命運的必然。
在抗日戰爭勝利80周年、當前全球地緣政治衝突加劇、戰爭陰霾密佈之際,這部電影的現實意義尤為突出——唯有銘記歷史的教訓,才能避免重蹈覆轍。
作者為香港專業進修學校及港專學院校長,從事高等教育管理工作逾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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